【科學組/ABO】布魯斯的人馬 13

「不少人仍然有後代,毫無節制地生育。我曾問過一次,他們說,那是為了讓子女收割父母的憤怒與怨恨。」
「當你每天重複同樣的工作,就會逐漸忘記時間,甚至不能計算究竟待了多久。也許,是久到足以了解自己的愚蠢。」
「有人問,為什麼不走?」
布魯斯乾笑一聲,「想走,隨時都可以。世界上等我的都是地獄。」


「然後,有一天,有個隱匿的Omega來找我。」
「她問,『醫生,你懂怎麼殺人吧?』」


布魯斯停下敘述,他深吸一口氣,握著馬克杯的指節相互摩挲,彷彿他的記憶突然中斷,必須盡力回想後續的情節,東尼沒說話,他向後靠向沙發椅背,雙膝交疊,只是等待。
也許是五秒,也許十五分鐘。

布魯斯再度開口,「然後、然後,我說 ——」
他閉上眼睛,一瞬間回到戰場。

那雙燦爛的眼睛出現在每一次戰火裡,布魯斯看見她解下面巾,反覆地問他同一個問題。

 


可是,醫生,你懂怎麼殺人吧? 
醫生,你懂怎麼殺人吧? 
你懂怎麼殺人吧?

 

夠了!

累積的壓力彷彿瞬間找到宣洩的出口,憤怒的情緒頃刻噴薄而出。

「我留在這裡,不是為了殺人!」


那女孩下意識倒退一步,彷彿看見一隻噬人的野獸,她幾乎在發抖,卻固執地說,「你什麼都不做,也和殺人沒兩樣。」
她的固執帶著浪漫而純粹的堅毅,卻不明白她的要求對布魯斯而言意味著什麼。
布魯斯喘著氣,胸膛劇烈起伏。

的確,他不能做,也不能什麼都不做。

 


「 我不知道她在哪裡,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能活下來。也許會在過海關時被遣送回國,也許會陳屍在異國的骯髒角落,也許她注定因我而死。」他的嗓音很低,話卻說得很清楚。

他重新開口,後面再不見停頓,布魯斯變得比先前更冷靜,像他從未參與過去,用一種抽離的態度在敘述故事。

「從那天開始,我幾乎每天都作夢。有時候是她,有時候是另一張臉孔,隨著時間過去,我開始忘記,是我在等待地獄,還是地獄在等待我。」


布魯斯再度停下敘述,就著馬克杯仰頭喝了口咖啡,才發現馬克杯早就空了。
他將馬克杯擱在桌上,手掌相互摩娑。
「還想要再一杯嗎?」東尼問。
布魯斯抬頭看他,「不,不用。」
東尼將自己的杯子推到布魯斯面前,「你可以喝我的。」
布魯斯沒有回答,他看著東尼的馬克杯。


半晌,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,咖啡還是溫的。
也許冷的是他的手。

布魯斯又喝了一口,察覺咖啡的溫度其實和自己的體溫差不多,但不是冷的。
和東尼有關的東西都不會是冷的。


布魯斯再度抽出胸前口袋的名片,他略略翻動那張輕薄的紙卡,V開頭的大寫字母甚至燙了金,像太陽,在燈光下閃閃發亮。
手心裡的溫度就是馬克杯的溫度。


他將那張名片遞給東尼,看著東尼熟練地將紙卡夾在指節間翻閱,布魯斯喝掉最後一口咖啡,馬克杯被輕巧地放在桌上。

「直到今天,我才發現,原來我不是在等待地獄。」


東尼聞言,放下手中的名片,抬頭看他。

布魯斯的聲音很沙啞。

「我在等待上帝赦免我的靈魂,而我等到了你。」


 

東尼開始有意無意地介紹史塔克企業的運作模式。

和布魯斯吃飯時,他會順口說一些企業正在營運的項目,透露正在進行的研究計畫,布魯斯原先不以為意,直到東尼要求布魯斯一起參予他不能缺席的全股東大會。

布魯斯發現自己不能再無視事實。

「東尼,為什麼?」

東尼咂了一下嘴,「我做了個決定,正在為決定可能產生的後果做最適當的安排。」

布魯斯急促地說,「可是你看起來就像──」他忽然住口,深吸幾口氣,轉而問道,「你想做什麼?」
東尼轉開視線,而布魯斯從來都是更有耐性的那個人。


東尼在沉默中讓步了,他拉開辦公桌抽屜,拿出一份文件,遞給布魯斯,「博士,應該不用我解釋吧。」

布魯斯接過文件,仔細閱讀其中的內容,這是一份手術同意書,用來開胸腔那種高危險性的外科手術所簽屬的同意書。
「這是、」布魯斯一頓,「可是它的機率──」
「布魯斯,」東尼瀟灑地揮手,「你是科學家,難道不知道機率就是統計學家騙人的把戲?」
不等布魯斯回答,東尼接著說,「結果只有○或一。活著,或死。」
他看著布魯斯,輕聲說,「死亡沒有○‧○四的選項,活著也沒有。」

「但你可以不必去賭。」

布魯斯將同意書拍在桌上,他收緊拳,直視東尼的目光,良久,他慢慢收回手,垂落在身側,低聲說,「你就會活著。」


「我知道,」
東尼伸出手,輕握著布魯斯的左手臂,慢慢下滑,從手臂滑過手肘,從手肘滑過手腕,從手腕滑到掌心,輕輕扣上,「我知道。」

東尼收緊相扣的力道,左手輕輕撫過布魯斯的背。

「但我就想,我能陪你走得更遠一點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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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完結,感謝各位的支持)

28 Mar 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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